学术文章
福泉山文化遗址的辉煌发现

    在上海地区已被定为市、区文物保护地点的有24处原始社会文化古遗址,而享有国家级保护的原始社会文化古遗址,只有青浦福泉山一处。在全国这样高级别的古遗址也是不多的,而在成陆历史相对于内地而言并不算太久远的东南沿海的上海能发现这样重要的古遗址,就显得格外珍贵了。怀着对远古文化的敬畏之情.2009年一个秋日,我专程到青浦博物馆,向陈菊兴馆长请教.虽然
我很早就知道青浦有一处被北大著名考古学家苏秉琦教授称之为上海金字塔的福泉山古文化遗址.但具休情况并不是很清楚。
      陈馆长是我二十多年前认识的老朋友,他几十年来一直在青浦从事文物考古工作当与他一谈起福泉山遗址的话题时他顿时显得有些兴奋。第一句话就说:福泉山的发现.对于考古工作者是一次心灵震撼的发现.他说,这不是故事.却比故事更神奇。事情是由半块玉璧引发的。1982年O月19日.当地农民在青浦重固福泉山遗址旁取土时,发现了半块玉璧和残破的石刀、石斧等古物,并送到青浦博物馆。当时负责考古工作的陈菊兴,看到这几件古物非常高兴.具有丰富考古经验的他,看着眼前半块玉璧,心在想这里不可能就此半块玉璧.现场是否还留下一些什么?在这一思路的驭使下,他和儿位考古工作者匆匆赶到现场。在同一时间里,上海博物馆的专家报据报告也赶到了现场,从农田、山坡到水沟、堤岸,大海捞针式的寻宝由此展开。
       经过连续几天现场查寻,奇迹终于发生了,21日下午.在福泉山东侧找到了另一半玉璧。第二天《新民晚报》刊登了新闻《福泉山碎玉成完璧》,引起了轰动效应。当时新闻报道,为我们留下了描写考古现场的一些情景:当时挖掘现场一片混乱市、县考古工作者抱着美好的希望认真地展开徘摸。把棍杂在泥土堆里的破石碎陶片一块一块挑拣出来,一块,又一块,一共找到七八块玉器碎片,考古工作者把所有的玉片集中摊在地上,相互拼接起来,谁也没想到把最后一块玉片拼接在最后的缺口上时,正好拼成半块玉璧……考古工作者带着这半块大玉璧,赶到青浦博物馆,与先前发现的半块玉璧相拼后,终于形成了直径为26厘米.孔径4.4厘米,厚度1. 1厘米的基本完整的大玉璧。陈馆长说这不是一般的发现,可以说这一发现是开启上海新石器时代文化新大陆的一扇门。经鉴定,它是一件距今四千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良清文化大玉璧,系阳起石软琢制.玉色青白间显深绿和铁锈斑纹,器表打磨她光精致.素面,中间孔壁留有清晰的对钻旋痕,就新石器时代的大玉璧而言,这在上海考古工作中属首次重大发现。此后由玉璧而引出了福泉山的考古一发而不可收,先后展开了连续三次、长达八年的考古发掘。第一次是1982年9月,上海市文管会考古部组织大批专家.赶到福泉山进行抢救性发抽,开5米X10米探方7个,挖开地面2-5米,从而揭开发掘福泉山遗址的序幕。1983年又发掘5米X10米探方20个,揭开地面1000平方米。1986年12月,又开5米X10米探方16个。三次发掘,发现了楼泽文化墓18座,良诸文化慕32座,战国汉墓96座.出土了大盆珍贵文物。
      八年间,从福泉山遗址中出土了数百件良诸文化时期的石器、玉器和象牙雌刻器等稀世之宝。青浦福泉山出土的良清文化玉器,大墓随葬的玉、石、陶丰富精致.美不胜收。玉器形制多样.工艺精洪.不论在玉色、玉质和琢玉工艺等方面比以寸L各地出土的玉器更有许多惊人之处。玉琼、玉璧在我国古代有着特殊的地位.《周辛L》中记:翻苍璧礼天.黄琼礼地。”在当时,上层社会中有“君子无故玉不去耳”的习俗。1982年12月福泉山9号墓中出土的两件玉琼,玉色湖绿.玉质晶莹滋润.有透光性。矮方柱体,上大卜小,内圆外方,器壁磨光;四方块座,以直槽为左右两块;以横槽分上下节;以四角为中线,两侧各阴刻一似鹤形小鸟,每组4只.共16只。小鸟羽毛丰满,展翅欲飞,眼如发亮的珍珠,令人叫绝。器表光洁鉴人.实为良堵玉器之梢梓,稀世之瑰宝。石器中出现一l扁平穿孔一平刃斧,有肩钱、有锻铸、耘川器、多孔刀以及收割庄稼的镰刀等,还发现有经砂研磨抛光的钝锋古城,毫无使用痕迹.应属礼仪用器.陶器中,缸形器、鱼鳍形和1字形足陶鼎、双弹壶和高把豆为常见,例如细刻萦密纹饰的黑衣夹砂陶鼎、黑陶双鼻壶、阔把翘流黑陶壶等精制陶器.也应该是与珍贵的玉、石礼器相配的良堵先民礼天祀地、敬神祭祖的重要礼器。特别引人重视的是,在福泉山良清文化墓地还发现了三座人殉墓葬.这为研究原始社会向奴隶社会过渡的进程提供了重要史料。上述这些青浦出上的玉、石、陶器,其中有相当数量属于国宝级文物.现已为国家博物馆收藏.专家称这是中国新石器时代最辉煌的发现之一
        回忆起福泉山考古往事,时任上海博物馆考古部副主任的孙维昌感概地说,那是1982年12月,是一场寒冬腊月间的暴风雨改变了福泉山的命运,展惊全闰考古学界!他在这一天的日记中是这样记的:“已是阴雨绵绵的第三天,雨水刚刚歇住了脚,在现场,看到福泉山东面一个探坑的东壁,被雨水冲刷垮掉了一大片,而正是那个被IN水冲垮的坑角边,显露出了几件石器叠压的迹象,接着我又在被雨水冲垮的泥土堆里,发现有两件石斧掉落在上面,幸好没有丝毫损伤,我急忙安排民工协助我们把垮掉的坑壁垫放好泥土,使其维持原来的坑壁高度,以防止出土器物再次滑落。啊!考古奇迹出现了!一件连着一件的石斧、石械互相盈压着开始呈现在我们眼前,然后竟然发现了玉器,其中有大玉璧、玉琼、玉锥、玉锥形器,…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或许真的是老天爷的眷顾与雨水的恩妈吧生三个月来,一直寻而不见的良诸文化贵族大夏,竟然以这样戏剧化的方式进人到我们的视野。我与老郑都被感动得忘记了一切劳琪.我们都沉醉在现实的重大考古发现的幸福中。
       福泉山文化遗址的奇迹还表现在人工堆筑的封土高墩。在福泉山的发掘过程中首次发现并得以确认的4001)年前人工堆筑高土台墓地、祭坛为太湖地区良清文化高土台性质。苏秉琦教授曾在《太湖流域考古问题》的著名讲话中指出:“良沽文化在中国古代文明史上,是个烟熠发光的社会实体。上海发掘了福泉山良绪文化基地,出土大且精致的陶器和玉器,这些器物都不是寻常的生活用品。尤为重要的是它如同丘陵的大封土堆,它反映慕主特定的身份、神圣的地位。即使是百万富翁,没有这样崇高的地位,就没有这个资格。因而,这个大封土堆、大土台,是最重要的。这个封土堆.这个大土台,就像辽宁北截河发现的秦始皇砚石宫一样,是客观存在,本身就是重要遗迹,应该保存下来加以妥善保护。”
       在新石器时代原始社会文化中出现的神秘封土高台,在墓葬中出土罕见的珍品,这绝非寻常之事。这高台为谁而筑?这墓葬所葬何人?这些谜案都摆到了考古工作者面前。这无贬是上海考古史中最令人遐想和神奇的一笔,也是历史为我们留下的一个重大的有待深人研究的课题。